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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  徐醒道:“你大哥的事我很抱歉,手下人无状,但正是因为他的死,我才第一次有了上谈判桌的筹码。东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,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,外面局势又诡谲莫测,我们约定,如果有一天青山会败落,我必须拉你们姐弟一把,保你们半生无忧,就像这次这样。”

      穆长风道:“对此青山会会长非但没计较,还封锁了所有消息,将他女儿送出了国。”

      “至于打发你去英国,纯粹是,”徐醒一顿,无视一室的震惊和沉默,唇角扬起一丝弧度,那隐约是个笑,“我不想见你。”

      ……

      雨还在下,绵延雨声却渐渐在耳边成了一片背景音,变得虚幻而遥远起来。

      赵辞沁没有察觉,只站在原地,任由穆长风牵着。

      徐醒对她说的远没有这么详细,他刻意隐去了许多细节,比如他是如何在重重困境中说服青山会会长,再比如为什么那天东叔带着手下出现,却偏偏带走了宴云音,对他礼遇有加。

      然而她说:“我知道,这些他都告诉我了。”

      穆长风呼吸微顿,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睁开眼,不再看向赵辞沁,泛青的手指轻轻松开了她的手,声音也低下来,“嗯,那便好。”

      热度在雨水中消散,空气中只剩些许沉闷的气息。

      穆长风眉头紧皱,握紧手指,无意识盯着远处墙上的画。

      他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,有些事,如果现在不坦白,以后就再也机会说了。

      “……我今天来见你,除了告诉你那个律师朋友的事迹以外,是来向你告别的,日军今天凌晨对盐山岛发动战争,不日我会离开上海,前去支援。”

      混杂在哗然雨声里,没人听得出穆长风语调里的颤意:“过往每一次与你道别时,我都不敢多看你一眼,我怕我再也不舍得离开。”

      “一直没告诉过你,这么多年来,你一直是我装在心底唯一的那个人。”

      赵辞沁听到这里,猝然抬眸看他。

      “很奇怪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  赵辞沁愣愣地摇头,不知不觉哑了嗓子,“……你以前,从来不说这些的。”

      “所以我失去了你。”

      这世上恐怕就穆长风一人,哪怕在说情话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,一如既往的冷锐、锋利,但熟悉他的人会发现,他的情绪其实已经缓和下来,不再那么紧绷着。

      “不知道你决定离婚时鼓起了多大的勇气,但我一直很喜欢你,可能是在成婚后,可能是我未察觉的更早以前。”

      他声音低了下来:“告诉你这些,是我的私心……如果可以选择,我情愿我们不在这个时代相识。”

      不相识就不会有姻缘,就不会愧疚,不会不舍,不会挂念在心上放不下、忘不掉,也不会难过。

      穆长风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赵辞沁,视线从她的眉眼逐渐往下,一路到被旗袍领口收紧的脖颈线条,最终没忍住,伸手将她脑袋往怀里摁了摁,随后放开她,转身踏进雨幕里。